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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百六十二章 苦一苦大明百姓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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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到了喝枸杞的岁数了吗!

    “兴安,跟费学士说一下夏时正的事儿。”朱祁玉挂好了鱼饵,对着兴安说道。

    兴安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。

    费亦应吓得嘴唇发白,他愣愣的说道:“夏时正这是疯了吗?”

    搞点致富神话、岘港传说,皇帝日理万机,那里有功夫搭理他?

    投机场就跟赌场一样,讲究愿赌服输,既然入套,就别怪别人摆好了杀猪盘。

    可是强弩甲胃,这是要刺王杀驾不成?

    费亦应现在也是仕林人物,多少也听闻了陛下钓鱼总是空军之事。

    陛下登基以来,下了多少套?稍有动作,官僚们都避之不及,唯恐自己一不小心中了钩子。

    帝不动,我不动,帝一动,我惶恐。

    这可是景泰年间为官的至理名言。

    陛下刚到南衙,正瞅着怎么样苦一苦势要豪右富商巨贾,这夏时正就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,梗着脖子对着陛下说:快来杀我吧!我很肥!

    这如何用一个蠢字来形容?

    朱祁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,笑着说道:“有点钱,养几个打手,手里有点军备,再加上有些人脉,这人就容易犯迷湖。”

    后世的乔四,在东三省可谓是一代黑雄,叱吒风云二十多年,超了专员的车,又赶上了严打,终究变成了乔死。

    “两浙商总费氏家主的位置,费学士还有兴趣吗?”朱祁玉看着费亦应问道。

    费亦应赶忙俯首说道:“臣惶恐,费氏事与费亦应,已无瓜葛,还请陛下明察。”

    横林费氏有没有参与到刺王杀驾?费亦应不知道,也不想知道。

    他那几个蠢货亲戚有多蠢,费亦应门清儿。

    费亦应对费氏家主、两浙商总的位置,确实没有兴趣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朱祁玉用力的拉起了鱼竿,看着空荡荡的鱼钩。

    又脱钩了。

    显然,费亦应现在是进士了,不好钓了。

    费亦应对费氏到底是否参与押运强弩甲胃到杭州,漠不关心,看来是真的不打算管费氏了。

    朱祁玉继续给鱼钩挂饵,问道:“朕记得京师临行前,让你想想这冬序应对之法,不知道费学士可有所得?”

    费亦应抖了抖袖子,拿出一本厚厚的奏疏说道:“臣有本要奏。”

    朱祁玉擦了擦手,从兴安手中拿过了奏疏,认真的看了起来。

    朱祁玉大致看完了奏疏,眼神复杂的看着费亦应说道:“费学士,还真是…读书人啊!”

    无毒不丈夫。

    费亦应所陈之事,真的是毒策。

    “臣惶恐,还请陛下教诲。”费亦应只感觉一股凉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,整个人打了个寒颤,唯唯诺诺的说道。

    费亦应感到了凝如实质的杀意,就在刚才,陛下动了杀心。

    朱祁玉拍打着手中的奏疏递给了于谦,继续说道:“你倒是比朝中的师爷们更明白,大明最大的财富就是大明的农民。”

    费亦应的冬序应对之法很简单,扩大农庄法范围。

    对山东、四川、湖广、云南、贵州、广东、广西、江西、浙江、琉球、凤阳、江苏全面实行农庄法。

    大明的农庄法主要集中在秦岭淮河以北,大多数都是一年两熟之地,而费亦应给出的应对策略,是全面推广农庄法。

    大明已经有了足够的掌令官组织农庄法。

    推广农庄法,只是第一步。

    第二步,则是推行钞法,具体而言,就是在农庄发行特定钞法,利柄论下本就有供给向改革,在农庄设供销行,将工坊生产的商品供应给供销行贩售。

    在农庄的发的宝钞,不可以在城内使用,如果要到城中购买货物,就需要在农庄兑换成为景泰通宝或者御制银币。

    发行在农庄的宝钞,面额自然不可能是一贯,单位一铜、五铜、十铜,这种宝钞自然没人彷制,因为无利可图,面额太小了。

    这是一整套的逻辑,用钞法系统性的朘剥农业剩余价值的同时,极大的缓解大明钱荒,工坊生产的商品也有了销路。

    此策之毒辣,朱祁玉一时间找不到形容词,只能用读书人去形容。

    “苦一苦大明百姓吗?”朱祁玉的眼睛看着鱼漂沉浮,一点都没有拉杆的意图。

    冉思娘也看出了陛下在思考国事,任由鱼儿拉走了鱼竿。

    费亦应硬着头皮说道:“陛下所期许之事,只苦一苦势要豪右,怕是不够的。”

    朱祁玉看着莫愁湖面,微风阵阵,卷起的波澜,一言不发。

    大明要从小农经济蜕变到商品经济的先决条件,就是大规模自由雇用关系的建立。

    小农经济本身就是农民被束缚在土地上的特定经济模型,势要豪右只有钱,没有人,他们也没本事把农民从土地上释放出来。

    英格兰等泰西资本阶级,用的法子是血淋淋的圈地行动。

    费亦应说的很有道理,但是朱祁玉还是想杀了他。

    “韩非子言:忠言拂于耳,而明主听之,知其可以致功也。”费亦应的嗓音有点沙哑,他多少有点后悔,不应该上这道奏疏。

    革命,从来都是血淋淋的,即便是工业革命。

    旧贵族是代价,势要豪右是代价,百姓是代价,甚至连皇帝都可能成为代价。

    小农经济蜕变和工业化的道路,从来都是血淋淋的。

    朱祁玉似乎是在对费亦应说,也似乎是在对自己说:“朕最怕的就是形成依赖,今天钱荒就让农庄里的农民买单,四时之序循环不止,每一次冬序都让农民们买单不成?”

    “陛下,农庄法会败坏的。”费亦应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。

    农庄法是的根本是一个个的集体性质的农庄。

    而这个集体终究会像军屯卫所一样败坏,朝廷并不需要担心农庄会成为民乱的基础,因为到那个时候,农庄已经不复存在了。

    朱祁玉撇了一眼费亦应,点头说道:“不愧是读书人。”

    自从费亦应到了之后,一直装湖涂的于谦,也刚好看完了费亦应的奏疏,开口说道:“陛下,臣以为未尝不可。”

    “推广农庄法本来就势在必行,正好借着冬序,把农庄法彻底铺开。”

    “费学士了解势要豪右,可是他不了解农庄法,臣了解。”

    “这场博弈之中,谁输谁赢,尚未可知。”

    “陛下啊!刘伯温曾言:万夫一力,天下无敌。”

    ------题外话-----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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